之前,还以为要死了,他就像个沉不住气的少年,对着心上人将自已所有的爱意像倒豆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袒露了出来。
他很后悔,倒不是觉得丢脸。
而是眼下,他自已都赤着脚站在泥泞里,连一个安宁富庶的落脚点都不能给她,这种爱意实在难看,自私至极。
“怎么,后悔说喜欢我了?”姜娆看他表情有些低落,调侃道。
“没有!”谁知烬用力的摇了摇头,他垂头,急急的将姜娆抱在了怀里,低声道,“我试着克制住了”
他抬眼,背脊挺的笔直,坦荡道,“我喜欢你。”
前世,人们总是用各种华丽的辞藻来形容真心,现在却如此具象化,他单单一个澄澈的眼神就足够有说服力。
“嗯。”姜娆听完,也往后仰躺了下来,唇角微弯,“我知道了。”
没休息多久,就听到雾离在识海中“咦”了一声,姜娆眼皮抬了一下,她累坏了,困倦的睁不开眼睛。
“怎么了嘛”她应了一句。
“同卦相叠,两坎相重,其间一个主位没了,死的应该是雅塔。就眼蛇部落的那点破事儿怎么看也算不上坎,如果碰上这两头六星珍兽算是一坎,那么后面,必定还有一坎。”雾离眉梢微挑,怎么算都觉得不太妙。
突然一声雄厚的兽啸传来,塞勒斯他们才猛然转醒。
一个金发青年,浑身是血,捂着脖颈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的从山崖下爬了上来,看到塞勒斯时才近乎脱力的跪在了地上。
“卡斯?”塞勒斯见到他时神情凝重,一把扶住了他。
他的喉咙一直在渗血,声带嘶哑,断断续续,硬是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托恩见他跑来报信,却没传达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吼了一句。
卡斯用手触了触眉心,又把手掌放在了地面上。
接着颤抖着朝塞勒斯伸出了手,在触到塞勒斯手心的那一刻,张开了十指猛地向前推了一下,这才终于力竭,瘫倒在塞勒斯的怀里没了气息。
“没救了。”姜娆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确认没救后,立刻开始检查伤口,“是爪痕,这个头,不输土鳗。”
塞勒斯将卡斯的眼睛合上,才将尸体放平,“他是我的亲随,一般不会出现。”
“他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姜娆追问道。
塞勒斯薄唇紧抿,拳头死死的捏了起来。
托恩脸色微凛,接话道,“遇袭,死斗,全灭,快逃。”
塞勒斯什么也没说,变成兽形,一跃而起,径直朝卡斯来的方向奔袭而去。
“我们也去。”姜娆蹙眉道,“命中有这一劫,躲,是躲不掉的。”
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踏上陡峭的山崖,随着塞勒斯的目光望去时,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这遥远的天际线上,兽潮如洪水般涌来,浩浩荡荡地向他们袭来。
或遁地或飞行或高大或瘦长,巨大的珍兽们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召唤,不断推进,踏平了一整片巨木森林。
珍兽很有领地意识,除了春天的发情期,一般很少聚集。
现在霸主云集,处处都在自相残杀。雷鸟扑打着巨犸,带着电流从空中俯冲而下,转头却被陆蛟咬掉了脑袋。它们撕咬、扑打、咆哮着,巨大的身躯不断碰撞,震荡着整个河谷和山脉。
“一共200多头,大多是四星,十几头五星的,没有六星。”云起飞旋而下,收拢了翅膀,脸色比鬼还白。
杀两头六星兽,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好歹是没有六星的了。
可即使没有六星,如此庞大的兽潮又该如何阻挡?
“阿叶你们没事吧!”灵雀她们突然出现,拉姆扶着受伤的桐音,身后跟着不到一半的雄性们。
原来,他们将那两头六星珍兽引走后,森林里又钻出十几头四星巨啮兽来,经过一晚的苦战,虽然活着走了出来,却也死伤惨重。
晨曦微露,他们站在高山之巅,望着迎面而来的兽潮,身影实在渺小。
“你们往南陆走,托恩,回部落求援。”塞勒斯冷静交代道。
“你呢?”姜娆对这表情可太熟悉了。
“过了这道山脉,就全是平原,整个西陆就在我身后。”塞勒斯跃上最高的那块巨石,金发翩飞,第一缕朝阳落在他的肩头,金光烈烈,如此耀眼,却不如他的半分光彩。
只见他扬眉道,“我怎么可能,会让它们过去。”
等我死了再来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聋了吗,还需要我亲自回去一趟?”托恩眼神里像裹了刀子,在腿上的伤口上抹了一点龙胆草泥。
剧烈的腐蚀性让托恩疼的一缩,过了一会儿就麻木了,他啐了一口道,“怎么,这西陆是你一个人的吗?”
“我们也去!”桐音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们作为巫女本受万兽供奉,如果在这种时候还只想着逃命,必遭天谴!”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这天道之所以一直生生不息,是因为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的,毫不犹豫的去救这世间于水火。
“等一下。”姜娆频频阻拦,没一个人理她。
“打架嘛,算我一个。”景牙站起身冲烬道,“小豺狗,比比谁杀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