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凄清月光撒在散发着破败气息的街道,一个戴着帷帽,衣服上沾着血液的狼狈修士,慌慌张张,跌跌撞撞朝七星荒城入城口快步跑去,边跑边警惕四周。
万籁俱寂的夜晚,破败的房屋、焦黑的断壁、黝黑的墙角冒出无数漆黑影子。
隐藏在黑暗里的邪物被修士身上的血腥味吸引,盯上形单影隻的修士。
修士难掩心中恐惧,浑身颤抖,他扫了眼黑影,加快脚步。
“人啊。”
“居然有人。”
“他是不是受伤了?受伤的人最好咬死。”
“咱们分了吧。”
黑暗里,无数渗人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窃窃私语片刻,黑风起,邪物如暗涌的海潮,朝温修士快速扑来,还未到扑到修士身上,一道银白闪过,修士不见了。
有妖物快它们一步,掳走了它们的猎物。
顿时,黑风敲砸残恆断壁,黑影剧烈扭动,携着无数凄厉的愤怒尖叫。
……
银白狼妖充耳不闻,它抓着打晕的修士,来到一处破屋,将修士丢到腐朽不堪的地板上。
地板发出哐啷一声响动。
破屋内明显设置了隔音阵,即便发出哐啷一声巨响,也未引起周围邪物注意。
修士被银白狼妖这么一丢,似乎醒了,他伏在地板上,撑地欲要爬起,粗燥的狼爪将他按在地上。
修士不动了。
银白狼妖低头嗅着修士,它嗅了会,抬起头,暗红眼睛浮现丝丝缕缕的魔气。
温见雪带着遮掩容貌和大半身形的帷帽,又特意遮盖了气息,改变了声音,除非宗主那般的人物,否则很难识别出温见雪。
银白狼妖抬起粗壮结实的手臂,尖利的黑色利爪勾住帷帽边缘,他似乎在对自己说话,又似乎在对修士说话,声音低沉沙哑,透着阴寒。
“倒霉的家伙,你别怪我吃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在七星荒城形单影隻。”
谢琅决定瞒着大家吃人后,便定好了最佳吃人地点。
七星荒城。
路上几个不长眼的妖兽挑衅他,他顺手杀了,并着绑来的人(尔静),一并丢入一间还算坚固的房屋内。
他尚且未吃过人,所以先拿妖兽开刀,刀完妖兽,心态平静了,便打算吃人。
不料有多管闲事的修士来此救人,他不欲与这些修士纠缠,隔着门察觉时,放过了尔静,从卧室窗户离开,另寻目标。
但此时天色已晚,七星荒城内,妖邪无数,修士都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不好下手。
早知就先拿人开刀了。
谢琅烦躁,打算离开七星荒城,到外面寻找目标。
只是还没离开,便听到邪物发现猎物的动静。
谢琅道德底线低,秉着谁先抓到便是谁的观念,藏在暗处,趁邪物未设防,劫走了这形单影隻的修士。
这倒霉的修士应当是在七星荒城内出了事,跌跌撞撞想逃出七星荒城,只可惜……
注定离不开七星荒城了。
谢琅手臂微微用力,掀开了帷幕。
昏暗的破屋内,一切都显得阴森,狭窄的空间内,空气似乎无法流通。
修士戴着的帷帽掀开后,砸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谢琅看向这个倒霉的修士。
修士头髮凌乱,即便到了现在,依然一动不动。
谢琅正欲掐住修士脖颈,吸食对方精气、神魂。
修士抬头,缓缓看向他。
巴掌大的脸,微尖的下巴,鼻梁挺秀,唇色嫣红,清澈的浅色瞳孔仿佛盈着薄薄水汽,在月光下,比平时暗了几分。
他乌黑发丝沾着点地上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谢琅僵住。
修士脸色难堪,挺直了身躯,坐在地板上,淡青衣袍袍角染灰,他直直看着谢琅,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谢郎君。”修士如此称呼他。
声音又轻又低,却仿佛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谢琅心头。
房间静得落针可闻,纸窗破烂,焉黄纸张像个吊死鬼一样挂在构成纸窗的木架上,阴寒刺骨的风扇过两片纸窗,响亮的哐当声回荡在破屋内。
谢琅看着修士。
修士看着他。
许久,修士又叫了一声谢郎君。
狼妖一身银白毛发在月光下极其漂亮,扎得修士眼睛痛,他缓缓拧起秀气眉头,眼底凝上失望,如今晚的月光,十分冷冽。
谢琅缓缓握紧手掌。
蓬松有力的尾巴轻轻摩擦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地板,他往后退了几步,变回原型,破开房门,转身就走。
温见雪愣住。
他顾不得许多,立刻去追谢琅。
温见雪本来只是试试能不能引出尔静口中的银白狼妖。
天黑了,进入七星荒城内的人都抱团求平安,银白狼妖肯定不好对他们下手,只会游离在七星荒城内,寻找猎物。
温见雪故意往城入口跑,就是要製造一个出了事,企图逃离七星荒城,形单影隻的倒霉修士形象。
这种倒霉修士形象符合狼妖心中的猎物,狼妖肯定会对他动手,如果看见了他。
温见雪不确定狼妖能不能看见他,只是想试试,钓一下狼妖。
他手上有玲珑塔,藤妖给的一截藤蔓做底牌,应当不会有大太大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