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陪你吃一点?”苏唱看看于舟搭在餐桌上的手,软绵绵的,想拉起来摇一摇,像捏捏小猫的爪子说你不要不开心了。
果然,小猫抬头:“你不是吃过了吗?”
“不好吃,没吃几口。”
于舟咬咬嘴角,笑了:“外面的火锅本来就不好吃啊,很多都是地沟油,辣椒也没有多好,吃了烧心,味道还很大。”
苏唱托腮,手指闲闲地搭在脸颊,也弯弯嘴角:“你刚才说我身上没有味道的。”
“哦,我那时候刚醒,鼻子有点堵,现在闻到了,是有点味道的。”
苏唱没说话,只松松软软地笑,于舟站起来,去厨房热饭:“你要吃饭吗?还是只吃牛肉啊?”
“你想让我吃饭吗?”苏唱反问。她发现小蚂蚁好得真快,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
“什么叫我想让你吃饭吗?”于舟把牛肉捧出来,揭开保鲜膜,加了一点点温开水,然后放进微波炉,“你自己想不想吃饭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如果要热的话,我就吃一点。”
莫名其妙的回答,但于舟也莫名其妙地很甜,又打开电饭锅,还在保温呢。
“那你的酒给我喝不?”她一边盛饭一边问。
“你不是不舒服吗?”
“我好了。”
“这么快?”
“不行吗?”
“可。”
“以。哈哈哈哈哈哈。你学会了啊?”于舟大笑。
“你听错了。”苏唱风轻云淡。
“你就是学会了。”
好小学鸡,于舟对她俩无语了。
苏唱骗了于舟。
她其实吃了不少火锅,在百无聊赖等消息的时候。但于舟给她热了饭,她仍旧吃了小半碗。
准确地说,她在欺骗自己的胃。
“怎么样?”她最喜欢于舟吃饭时问她这一句,手腕竖起来抵在桌沿,头微微偏着,期待苏唱给她颁奖。
说话时她甚至会咽一小口口水。
你很难说出不怎么样。
何况于舟的厨艺真的很好,苏唱的夸张也并不夸张:“很好吃。”
“是吧,外面的炖牛肉和我们家的做法不一样,她们土豆啊肉啊什么的都喜欢炸一下,但不香的。而且炖牛肉一定要多放点干辣椒,不辣的话,香菜也没那么香了。”于舟也不管苏唱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介绍。
吃完饭,站着洗碗时聊天消食,然后才开始喝酒。
酒醒的时间过长,混了侵略性很强的红烧味,香气变得复杂。
杯子是于舟蹲在柜子前挑的两支香槟杯,她不讲究杯子的种类,就觉得细细长长的比胖肚子的好看,正如她从来都很喜欢纤瘦高挑的人。
不过这杯酒她不大喜欢,之前苏唱给她挑的都是好入口的甜味款,这款很涩,喝一点直皱眉头。于是于舟在征得同意后,又去开了一瓶气泡酒,苏唱提醒她混着喝容易醉,于舟笑眯眯地满上说,她洗过澡了,等下醉了就可以直接睡觉。
苏唱就不再管她了,俩人喝酒聊天,时不时碰个杯。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似倾盆前预告的雨滴。
眼神越来越浓的时候,呼吸越来越重的时候,说话前要润一润嘴唇的时候,两个人都有预感。
所有人都有预感。
于舟问苏唱是不是很爱喝酒,苏唱拿着旁边的打火机,弹开,关上,又弹开,靠近桌边的香薰蜡烛,但没点燃。
她没回答,只说:“这蜡烛是之前买衣服送的,不过还蛮好闻,你闻闻看?”
她把蜡烛递给于舟,于舟嗅两下:“什么店还送这么高级的蜡烛啊?”
“喜欢?”苏唱的嗓音一旦低下来,就有颗粒的质感,语句不太清晰了。
“有点吧。”
“那你用吧。”
这家店时常给她送一些小礼物,挺精致的,她不需要,但也不是随手扔掉那么浪费的人。还好于舟喜欢。
还好遇见了于舟。
于舟能把每一份微小的馈赠都妥善收藏,像积了大德一样感激,像苏唱是她的贵人。她时常觉得苏唱是贵人,不仅体现在收留她,帮助她,还因为苏唱真的很贵。
哪怕她们只是楼上楼下,那么那么近,但苏唱和那个甚少被于舟涉足的二楼一样,活得像个高高在上的秘密。
于舟要等她下来,像现在这样坐在地毯上,才能平视着她的眼睛,说一些压低嗓音的话。
于舟忽然就很难过,她没有交过这样的朋友,并且她清楚地知道,她对苏唱的在意,有那么一点超过普通朋友了。
之前不想去琢磨,但她喝了酒,思绪不受控了。
快要搬出去,于舟一直在想,苏唱当初是怎么让她住进自己家的,她边界感那么强。后来她渐渐明白,苏唱允许她踏入自己家,是因为这个家里有二楼。
于舟和之前的住家保姆一样,和每周上门的阿姨一样,可以在这个房间里做分内的事,但并不等同于,已跨进苏唱的领地。
如果是火锅,于舟会跟她挤在一张床上。火锅也没什么钱,也跟人合租,但她俩可以分享一切私密空间。
“苏唱,你是不是很爱喝酒啊?”于舟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
想要更了解她一点,因此没有允许问题被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