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贺试着拽了一下手,白皎却像橡皮糖一样,仍旧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白初贺再一次俯身下去,想掰开抓着自己的那几根手指。
贴得近了,白皎安静平稳的呼吸扑洒在他的脸侧,那些翘起的发梢撩过白初贺的鼻尖,微微发痒。
那种奇异的混合着清苦味道的铃兰花香渐渐沁了出来。
黑暗中,俯身撑在床边的身影忽然不动了,反而贴得更近了一些,鼻尖几乎快和躺在床上的人贴在了一起。
白皎细而密的睫毛就在眼前,轻搭着,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白初贺忽然萌生出一种想伸手碰一碰的冲动。
他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白皎细软的睫毛扫过白初贺的指腹,怯怯不安地动了动,嘴唇可爱地微抿起来,喉咙深处发出无意识的轻柔黏腻的哼唧声,像一只小猫,潜意识对打扰自己睡觉的人传达着没什么威吓性的不满。
但抓着白初贺的手仍然没放开。
白初贺觉得好玩,又要伸手去碰。
然而这一次,在他如愿以偿碰到之前,白皎的梦呓声先一步响起,隔着呼吸都能交融在一起的距离,清清楚楚地传进白初贺的耳朵里。
“小狗哥哥”
白初贺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像是被冻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靠近一些,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仔细地听着白皎那些带着鼻音的梦呓之语。
“小狗哥哥小狗呢”
白初贺停留在空中的手终于动了动,却没有再碰白皎的睫毛,而是缩了回去,他垂眼帮白皎提了一下被子,表情在深夜里晦涩难辨。
小狗,白皎是在找那条杜宾吧。
白皎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隔着眼皮感觉到了第一层薄薄的橙红色光线。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惺忪双眼逐渐从茫然转变为懊恼。
坏了!他怎么就睡着了!昨天都还没蹲到初贺哥呢!
他一下子跳下床,自己换上衣服,换衣服的时候发觉这间房间是白初贺的那间卧室,心里对自己的严谨细心很满意。
不错,虽然不小心睡着了,至少他还记得自己和白初贺换了房间。
白皎心里记挂着白初贺的事,换了衣服就跑到自己房间门口,想了想,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动静。
白皎的心一下子掉下去半截,但还是支棱着心情,抱着侥幸的态度,悄悄打开房间看了一眼。
自己的那张床最先映入眼帘,和之前一模一样,连阿姨叠好的枕巾都还是最开始的形状,所有细节都说明了卧室里昨晚根本就没住人。
白皎的心彻底掉了下去,低着头下楼,因为太受打击,走路没有看路,直接撞在了别人身上。
“醒了?”
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
白皎感觉自己其实也挺善变,比如刚才感觉心里沉得很,现在又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初贺哥!”
白初贺换了身衣服,耳机挂在脖子上,“睡得挺久。”
白皎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为什么另外一间卧室连动都没动过,光白初贺站在这里就让他开心得不行,“我们下去吃早饭!”
“这孩子,咋咋呼呼的。”远处的宋姨笑着摇头。
李天心在旁边问,“小皎原来那间房都没人睡,今天不用收拾了吧?”
宋姨刚想说还是要收拾一下,转念想起之前在衣帽间掉出来的那条白皎的吊坠,“算了,我去给卧室里的花换个水就行了,免得小宝之后又找不到东西。”
“好的。”李天心乐得偷闲。
吃早餐的时候白皎注意到白初贺随手捏了一下肩,“初贺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令白皎奇怪的是,白初贺先看了他一眼,随后才一边给面包抹果酱一边回答,“嗯,有点。”
白皎感觉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很热心道:“肩膀不舒服呀,我教你,这样活动一下就会好很多。”
手中的面包也不吃了,白皎直接当场做了一套以前医生教过的活动筋骨的放松操。
白初贺看见白皎坐在椅子上快扭成一朵花,喝了口牛奶,没出声。
娇气包看起来还挺灵活的,姿势虽然说不上优美,但有模有样,像一条活灵活现的蚯蚓。
“初贺哥,你也试试啊。”白皎一个人扭不够,非要白初贺跟着一起。
白初贺其实兴致不高,但碍于白皎脸上的笑容太灿烂,还是跟着比划了两下。
没想到白皎这套放松操看起来不伦不类,做完之后肩颈的酸涩感倒是确实好了不少。
白初贺心里多少有点意外,“你在哪里学的?”
白皎忍住沾沾自喜的心情,不过脸上还是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我以前身上也经常不舒服,然后去看了医生,医生教了我一手。”
说到“教了一手”的时候,白皎的声音就像在哪儿偷学到了绝世秘籍一样,压着自得的情绪,但嘴角上扬。
“是吗。”白初贺还记得昨天的事,“昨天过敏的地方好点没有。”
白皎伸手要去摸,被白初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上手摸。”
“哦哦。”白皎想了想,昨晚也没再痒过,“好了很多。”
“嗯。”白初贺随口问了一句,“你以前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