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们帮着闻安臣等人把东西都抬上去,而后闻安臣等人便告别了陈伯,上了马车,正式出发。家中有陈伯守着,并不用担心。马车都是半旧不新的那种,收拾的很干净,坐着很舒服,车夫也都是有经验的,赶车很平稳,速度也颇为适中。一路出了秦州城,在秦州城南门外,赵纯已经带人等在那里了。赵纯去龙安府那边坐镇,可不是单枪匹马去的,他很是带了不少人,足足有七八辆大车,加起来二三十个伙计和车夫,瞧着都是颇为干的那种。闻安臣下了马车,长长地吁了口气,冲着一旁的赵纯笑道:“纯翁,这一路上,便要多劳你照顾了。”赵纯哈哈一笑:“闻大人,瞧您这话说的,咱俩这关系,以后甭管到哪儿,都不是老夫照顾您,而是您照顾老夫啊!”他说的这话,一语双关,颇有所指。闻安臣自然听得明白,微微一笑,道:“纯翁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忘的。”车队一路南行。他们这支队伍人虽然不少,但车辆的数量比较多,而且车夫伙计们,都是习惯了走远路的,所以速度很是不满,数日之后,便是到了青川所。而到了青川所,实际上已经是出了巩昌府的地界儿,也就是说,出了陕西布政使司的地面,到了四川布政使司龙安府的地盘儿上了。龙安府乃是川北之门户,而青川所则是龙安府之门户,到了青川所,离着龙安府府治所在的元武县,也就是还有一日之路程。到青川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自然是不适合再赶路,于是便就在这里安顿下来。青春所为龙安府北边儿之门户,来往的商旅比较多,因此,这座小城面积虽然不大,城墙也很是低矮,瞧着颇为落后破败,但实际上,街面上还是很繁荣的。房屋鳞次栉比,街边店铺众多,一阵阵带着川地口音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让闻安臣这一群外乡人听着,都觉得很是有些新奇。在青川所安顿下来的当天晚上,有一匹快马从南边进了青川所,很快就找到了在客栈之中休息的赵纯等人,和赵纯等人接上了线。这人显然是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龙安府分号的人派来的,他也给赵纯带来了一个消息。而赵纯听完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铁青,难看之极,立刻便去找了闻安臣。他们这一队人人数颇多,便把这家客栈整个都给包下来了。客栈有两层,上下加起来不到二十间房间,堪堪能够容下他们。他们这一行人,人也多,马也多,人要住房子,马也需要伺候,那客栈的老板接了这么一笔大生意,笑得合不拢嘴,对他们也很是恭敬客气,更是主动指挥着,让伙计们把马匹从马车上解了下来,拉到客栈后面的院子中好生照料。这家客栈规模不算太小,但却算不上多么遮奢豪华,二十来间客房里面,一共只有五间上房,赵纯一间,闻安臣和谢韶韵夫妇一间,陈氏四兄弟一间,赵长宁主仆两人一间,剩下那一间上房,则是分给了两个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中的头面人物居住。 武威镖局而这五间上房之中,毫无疑问,闻安臣谢韶韵夫妇住的那间,又是位置最好,装修最豪华,住着最舒服的。这间上房并不临街,虽然也开着窗户,但窗户对着的,却是后面的院子,如此阳光也好,同时也颇为清静。房间是头里外两间,外间是客厅,同时大概还算是一间书房。外间之中,有罗汉榻,有八仙桌,有小几,有座椅,但凡需要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在靠着东墙的位置,还摆了一架书柜。闻安臣往那书柜那儿站了站,往里头瞧了瞧,却是惊诧地发现,这书柜之中竟是摆放了不少书籍,比较常见的一些读书人要用到的书籍,里面竟然都有。四书五经就不提了,甚至还有一些关于龙安府本地,类似于地方志县志这一类的书籍。若是入住之人有心的话,大可以将这些地方志县志翻开看看,看完之后,哪怕是初来乍到的人,也会对此地的风土民情颇有一些了解。闻安臣瞧了,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这家客店的主人当真还是个有心的。他随手从里面抽出几本书来,拿在手中,却是发现这书已经不是很新了,而是颇为陈旧,看来已经有些年头,并且上面还有经常被翻阅的痕迹,有些地方都已经起了毛边。显然,入住这间客栈,入住这间房子的人,已经很有不少,说不得其中会有一些读书人或是喜欢读书的人,这些书少不得要被他们翻阅上那么几遍。闻安臣大致扫了两眼,便又将书放了回去,他这次出来可是为了放松的,因此便也没有带书出来。只带一双眼睛,看看自然风光,带一双耳朵,听听鸟语花香,用一颗心,去感受当地的风土民情。这便够了,在这个并不算长的假期之中,他并不打算继续读书,也算是让自已放松放松。这就是闻安臣跟这个时代一般读书人的一些区别,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只要是还没有做官的,还要为科举而努力而奋斗的,怎么可能十天半个月不看书?对他们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对习武之人而言,是拳不离手,对学唱戏的人来说,是曲不离口,而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而已,他们身边永远也不能缺少了书。哪怕是做了官,哪怕是那种庸庸碌碌之官,贪污昏聩之官,身边也是离不开书的,于他们而言,舞文弄墨,读书习文,已经是深入到了骨髓里的一种东西。闻安臣等人是傍晚时分入住的这家客栈,方才他和谢韶韵两人进了房子,又是一番收拾,现下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韶韵正在里间铺床垫被,一路风尘朴朴,他们虽然都坐在车里头,可这会儿的道路情况跟后世那是完全不能比的,乘车的舒服程度也跟后世完全不能比,尽管是在车里,但是被这崎岖不平的路面给颠得七上八下的,一路下来也是累得要死,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一般。所以说这个时代,出远门,赶远路,真的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情。哪怕是闻安臣身子骨儿强健,也觉得疲惫不堪。谢韶韵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打算吃过饭便就睡下,毕竟明日还要赶路。而正在此时,咚咚咚几声响,门被敲响了。闻安臣以为是来送饭的小二,他刚才要了饭菜,结果等他打开门之后,抬眼一瞧,立刻便是一怔。原来外面站着的,竟是赵纯。闻安臣赶紧把赵纯让进屋里,笑道:“纯翁,你怎么过来了?累了这一天了还不尽早休息?”说到这儿,他也是颇为佩服赵纯,赵纯今年都快六十了,身子骨却还是非常健壮结实。他们这一行人这么紧赶慢赶的,赵纯却并不表现的多么疲惫,恰恰相反,他精力非常旺盛,精神奕奕,瞧着似乎比队伍里的壮小伙子更有活力。赵纯强挤出一抹笑容,道:“闻大人,照理说现下也该休息了,老夫还来打搅你,十分不该,但老夫也是没得法子。”闻安臣瞧见了他的表情,脸上方才的那一抹玩笑立刻收了起来,肃容道:“纯翁,怎么了?有话你尽管说就是。”赵纯这般表情,代表着肯定是又有不怎么好的事情发生了。“唉……”
赵纯叹息道:“闻大人,龙安府那边,方才刚派人快马加鞭传来了消息,咱们接下来的那一笔大生意,可能要保不住了。”“什么?”闻安臣眉头拧了起来,沉声问道:“为何保不住了,是吴家的人变卦了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赵纯叹了口气,道:“要说起来,确实是吴家的人变卦了,只不过,真要是怪罪的话,也怪罪不到吴家的人头上去,他们也不想变卦,只不过却是被逼迫无奈。”闻安臣沉声道:“纯翁,你还了解什么内情?若是了解,便细细说一说,单凭这些,我可瞧不出什么来?到底是谁逼迫的他们?”赵纯点点头,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说起来,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那个分号的主事人,能量也当真是颇大,这件事情昨天才刚发生,他今日便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并且将内幕,将背后的一些事情都给打听明白了,而后着人快马加鞭,过来报信儿。中午出发,晚上便已经把消息送到了赵纯手中。经过赵纯一番解释,闻安臣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现下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的处境已经可以说是比较危急了。他们本来已经接到手里,近乎于十拿九稳,手拿把攥的那笔大买卖,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