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议论充塞耳边,闻安臣却是恍如清风拂过,毫不在意。他微微一笑,道:“田捕头,多谢了。”“客气。”田珩摆摆手道:“上官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不多问,只是照做。”闻安臣微微一笑,翻身下马,田珩也跟着下马。两人下马,向前走去。在他们面前,赫然正是周家当铺的大门!这里,乃是周家。当铺的铺面旁边,便是周家宅子的大门,此时大门紧闭着,田珩大步上前,大喝一声,一脚狠狠的踹在门上,那足有一寸三四分厚,坚实木头打造的大门便是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里面。田珩和几个捕快当先进去,他要先确保安全,但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却是连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放眼望去,里头一个人都没有。田珩招了招手,道:“闻官人,您进来吧。”闻安臣走进去,他四下扫了一眼,冲着那几个捕快道:“你们把这外院好好搜一下,切莫漏了一处。”“是。”几个捕快应了一声。闻安臣向田珩笑道:“还烦请田捕头跟在下进去。”田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周家丁口不多,这宅子也不大,只有前后两进,进了月洞门,便是后院儿。正对着月洞门的,是三间正房。此时,三间正房那正中一间的正堂,大门开着。借着上午的阳光,闻安臣看的分明,在正堂中摆着一个方桌,上面放了些酒菜,一个俊俏公子哥儿正自坐在那里自饮自酌。他抬了抬眼皮,看到闻安臣,淡淡一笑:“你来了。”神色平静,毫无半分慌乱。似乎闻安臣是他邀请的客人,应他之约,两人午间小酌一般。闻安臣也淡淡一笑,点点头:“是,我来了。”说着,他踏上台阶,进了正堂。他走到年轻人对面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拿起一个杯子在手中把玩着,淡淡笑道:“这里面,有没有野葛之毒?”年轻人摇了摇头,笑道:“你放心,我这人惜命的很,能多活一会儿就算一会儿,哪怕是明知道过不多久就要死了,我也不会自杀的。”“之前我就知道你很惜命。”闻安臣道:“却没想到,你惜命到这般地步。不过这样也好,我有些不解之处,还要向你请教。”若是只看现在两人的姿态,便感觉他们如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在懒懒散散的说着话。只是他们说的这一番话的内容,却是让田珩听了,悚然而惊。他迸指喝道:“周仪,竟真的是你!”身为顺天府衙捕头,他也接触过不少案子,见过不少杀人凶手,但如周一这般浑然翩翩佳公子的,却是头一次见到。若只是瞧他,谁能想到,这位温文尔雅,慢声细气儿的年轻公子,身上竟然挂着三条人命呢?而且,那小后生也因他而死。孙一也即将因他而死。杨氏、奚云、邹斯文、小后生、孙一……如此一算,就是五条人命。甚至有可能还有更多人命。 前因后果周仪敲了敲桌子,轻声笑道:“我倒是不想承认,只是到了这个份儿上,想不承认也不行了。”他指了指闻安臣,道:“闻官人真真是厉害,不枉你那么大的名气。”闻安臣神情淡淡的摆摆手:“愧不敢当,还是你厉害,几乎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终归不还是让你给识破了么?”周仪举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道:“闻安臣,有什么,你就问吧,我知无不言。”闻安臣想了想,发现自已想要问的东西真是太多,他梳理了一下,道:“第一个问题,你和杨氏是怎么回事儿?”“我和杨氏有私情。”周仪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句,接着似乎想起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她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这女人,百媚千娇,床上功夫更是好的不消说,往她身上一趴,就再不想起来了。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会动手杀他的。”见闻安臣张口欲说什么,他摆摆手制止了闻安臣:“你什么也别问,听我说下去就是。”闻安臣点点头,果然不再追问。田珩冷哼一声,大踏步进了正堂,寻了个座位坐下,虎视眈眈的盯着周仪。闻安臣和周仪这般对话,让他心中很是气闷,照他想来,直接抓回去审问不就是了?他有心想走,但却又好奇这案子的内情,而且也生怕周仪对闻安臣不利,便留了下来。周仪笑道:“田捕头,你这么瞧着我,我说不出话来。”田珩冷笑一声,却是转过头,不盯着他了。周仪似乎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得意的笑笑,接着道:“我跟杨氏相识,是在他被王十六娶回来之后不久。那几日,我忙着读书,都没出门儿,有一日,父亲与我吃饭的时候,提了起来,言道对面的王十六,娶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当媳妇儿,真真是美得不得了。当时父亲还感叹,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从那会儿起,我心里就开始留意她了。”闻安臣摇了摇头,这父子两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见色起意,瞧见人家媳妇儿漂亮便起了异样心思。周仪眼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接着道:“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就出去了,坐在自家铺子里向外看,只跟父亲说是读书读累了,要去外面坐坐。父亲也没多想,我在那儿一坐便是一上午,却都没等到杨氏出来。等到晌午时候,我终于见到了杨氏。见到她那一刻啊,我就知道,父亲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个人,果真称得上是千娇百媚的一个大美人儿。当时我就想,定要将她搞上手。”闻安臣瞧着他,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么,你父亲曾经也这么跟我说过,你父子俩还真是,瞧人家第一面就想把人家搞上手。”
周仪叹了口气:“若不是我父子二人这般,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但凡我二人中有一个不是这样的,杨氏也不会死或者说杨氏死了也没人能追查到我头上了。”闻安臣点点头,道:“对,确实是如此。若你没有见色起心,只是你父亲起了心思,那么就算是你父亲把杨氏给弄上了手,也没有后面那些事。杨氏便是怎样对你父亲,只怕你父亲也不敢动杀人的心思的,你父亲这个人我看得很清楚,胆子很小。杨氏不死,那么自然也就没什么事。”“而若是你把杨氏搞上手,但你父亲没有对杨氏起色心,那么便是你杀了杨氏,你父亲也不会因为误入王十六家中而被关进大牢,说不定你已经顺顺利利的把奚云给诬陷成了杀人犯。这会儿奚云可能都已经被处决了。”周仪拍了拍掌,笑道:“闻官人你果真是厉害,真就是这么个道理。”闻安臣摆摆手道:“你接着说吧!”周仪想了想,接着说道:“后来我便施展种种手段开始勾引那杨氏,结果那杨氏也不知道真是贞洁烈女还是心有顾虑或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却始终对我不肯假以辞色,我也是纳了闷儿了。后来我打探得知,杨氏在苏记绸缎庄接的有绣花的活儿,挣些钱补贴家用。恰好,那苏记绸缎庄的掌柜,跟我多少也有那么点儿关系。”闻安臣淡淡道:“那人不会也是你的骈头吧?”“闻官人你厉害啊!猜得真准!那女人让我在床上治的服服帖帖的,对我可说是言听计从。”周仪向闻安臣伸出大拇指来比划了一下。他哈哈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咱们年轻人吧,若是不趁着自家身板儿雄厚,还有些身家,及时行乐,等老了,便是想干什么也心有余力不足了,那才真是可悲。”他颇有些自傲道:“古人常说潘驴邓小闲,正所谓:潘安之貌,邓通之财,有那跟驴子一般硕大的行货,又是小心翼翼,对女子温柔备至,并有闲情逸致,空闲时间能陪着女子。这五样儿,若是能沾着两样儿或三样儿,便能勾搭的不少女子神魂颠倒,对你痴迷不已。但恰恰,本公子我这五样儿全都占齐了。说实话,被我瞧上的女子,勾不上手的还真不多!”闻安臣不置可否,只是让他接着说。“那苏记绸缎庄的掌柜我早就勾搭上手了,得知杨氏每隔几日便要去趟苏记绸缎庄,我便打了这个主意。那一日,杨氏又去的时候,我让掌柜的寻了个托词,把她引进内室。然后,我便突然从后面出来,和掌柜的两人直接将那杨氏给弄到了床上。”闻安臣惊道:“你竟然用强?”“哈哈哈,大丈夫不拘小节嘛,是不是?若是其他手段不管用,便只能用强了。”周仪很是无所谓的摊摊手,道:“那女人一开始还死命挣扎,跟个贞洁烈女似的,后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