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自然是,张家只要是不招惹他,便是相安无事,但若是敢招惹他,那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了。想想那凶狠毒辣的孙阿七在闻安臣面前忍气吞声,一句硬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张六兴忽然心里一寒,开始怀疑自已暗地里算计闻安臣这件事,是不是做对了。于闻安臣和张六兴而言,这顿饭吃得其实也不舒坦,从孙阿七走后,两人便一直在交锋,话里话外都是带着三分刺。不多时,两人便也散了。又过了两日,闻安臣没有去上值,而是请了假。今日他要和谢韶韵出城一趟,不为别的,就是要去看看自家那个庄子。庄子已经是成了他的产业,自然要去看一看,瞧一瞧的。现下家业不大,每一笔收入都很重要,闻安臣也想看看,这庄子能给自已带来多少收益。闻安臣让鞠孝忠帮忙雇一辆马车。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什么事都自已做,只要吩咐一句,就有人抢着去干。比如说这一次给他帮忙的鞠孝忠,就很是让刑房的其他书吏眼红。能被司吏老爷叫去做事,那是信任看重的表现闻安臣昨日吩咐给鞠孝忠的,今儿个一大早,鞠孝忠就带着马车来了。是一辆很轻便的马车,典型载人用的,车厢不大,也就是够两人坐,如果是如闻安臣这般身材高大的人,说不定还会挤。马车看着很轻便,车身车厢也都刷洗的很干净,连拉车的那匹栗色马都是毛色顺滑,看着就让人舒服。车夫四十岁上下,长相憨厚,衣衫不算华贵,但很干净整洁。车厢顶上,插着一个小小的旗子,上面写着‘赵记’两个大字。闻安臣看到这两个字,神色忽然有些恍惚——赵记大车店,就是前些日子刚被毒杀的秦州判官赵言志家里的产业。现在赵家彻底的破败了,赵言志死了,赵长青和卫氏入狱,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儿,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让闻安臣没想到的是,赵记大车店竟让还在开张做买卖,而且看这车夫的样子,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虽说赵记大车店里有着闻安臣在来秦州城的官道上碰到的那等渣滓,但绝大部分还是很好的,在秦州城是风评最好的大车行。车夫有礼数守规矩,车也干净,价钱也公道,是很受人们欢迎的。所以鞠孝忠得了闻安臣吩咐之后,立刻就去这家找了车。闻安臣和那车夫说了自已要去的地点,鞠孝忠已经付了定金了,闻安臣自然不能要他花钱,不过闻安臣给银子,鞠孝忠也是不肯要的,最后还是闻安臣板着脸应是把银子塞给了他。又说了几句,鞠孝忠便即告辞,闻安臣和谢韶韵锁了门,上了车。那车夫手中鞭子摔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马车缓缓开动。出了东门,继续向东而去。此时清明刚过,端午未至,春暖花开,正是踏青的大好时节。这一段官道是属于秦州通往巩昌府的一段,维持的很不错,官道约有一丈四五尺宽,路上车辆行旅时常可见。虽然是土路,但很是平直,地面上也没多少坑坑洼洼的,马车行驶过来,并不怎么颠簸。路边还种着杨柳榆树,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路边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这里明显比秦州城的西边儿和北边儿人烟要稠密,放眼所及,视线中被农田塞满,几乎没有闲置的土地。远远地,也时不时能瞧见一两个小村庄。一阵风来,金黄色的麦浪翻滚,煞是迷人。风中似乎都带着麦子的清香,马车疾行,风抚脸面,很是惬意。此时,已经快要到麦收时节了。 庄子在那处院子里憋了这许久,谢韶韵也是给憋坏了,这出来显得很是。她穿了一身青色的里衣,外面套着鹅的褙子,遮掩住玲珑有致的身段。上了车之后,她便摘下了脸上蒙着的纱巾,帘子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