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进些吧,您吃饱了才能保全性命……才能等到我们指挥来救您不是么?”刘六说罢打开食盒,看着内中的珍馐佳肴,韩绍真内心触动,不由拱手道:“孩子,真是为难你了,韩某谢过。”刘六连忙摇头叹道:“韩相公哪里的话。指挥待我等兄弟都十分宽厚,他昔日多次舍命救您,说明您是他重要的长辈,那也就是我刘六的长辈……只是如今牢里姓袁的说的算,小的也不便多留,相公慢用,晚些我再来取走食盒。”说罢,刘六起身重新锁好牢门提着灯笼离开,韩绍真拿起筷子,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取出,刘六还十分贴心的给他烫了壶酒,诏狱里潮湿阴冷,能有热酒暖身自是雪中送炭。韩绍真夹了块酱肉送入口中,提起酒壶自斟自饮,借着那点烛火微光打量四下环境,不由长叹一声心中暗暗低语:况儿,这种污糟阴郁之处,你这孩子是如何苦苦撑了那么多年……连我在外头给你置办的宅子也不肯去,歇都要歇在这不见天日鬼哭狼嚎的炼狱里啊……你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苦痛,却一句都不肯与伯父讲,独自一人硬生生的撑着,你说你……你心里该多委屈呢?韩绍真内心愈发惆怅,情绪深深陷入愧疚之中,然而走廊处忽来的一阵响动将思绪拉回眼下,他起身去看,只见楼梯处灯火明亮,杂乱无序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与灯光一同拢了过来。韩绍真眉心骤紧,眸光猛地一沉。“韩相公,真是别来无恙啊?”众人簇拥下,置身轮椅之人被随从推在最前方。闻声已知来者,韩绍真立刻不动声色抓死杂草盖住饭菜食盒,一边冷笑嘲弄道:“无恙无恙,袁中丞依旧官威凛凛,可惜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当个废人,还真是令人唏嘘啊。”“韩绍真!”在唐门被严况打断了双腿,袁善其此后最听不得旁人提起此事,偏生韩绍真不惯着他,直接开口就往痛处戳,但似乎又想起什么,袁善其怒气顿消得意道:“韩相公在此也住了半月有余,这没人伺候事小,牵挂家人的滋味,想来可并不好受吧?”听得此言,韩绍真眉心一凛,掌心也顿时捏出了一层薄汗,却依旧挺直腰板神色自若道:“韩某尚未定罪,相府也只是查封,袁中丞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瞧瞧,瞧瞧!慌了吧?”眼见韩绍真情绪波动,袁善其更加得意眯眼笑道:“老夫可还什么都没说。不过你我二人好歹是昔日同窗,体谅你思子情且,特地把贤侄给你带来了。”“喔,不过这孩子负隅顽抗,反应太过激烈,一不小心啊,就只剩个头了……”……“爹被带走后,府里也被查封……”韩凝认真思索回忆道:“爹临走前告诉我,三王爷能与袁善其联手指控他勾结武林势力,其城府野心皆是不小,恐怕宫中也已被袁善其的那个皇后外甥女操控了……他要我找到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联系上陛下跟贵妃。”程如一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道:“看来韩相公早有察觉,却不曾料到会如此严重。只是……事已至此,皇上和贵妃就、就有法子吗?”韩凝郑重其事点点头道:“爹说了,一定要想办法和陛下贵妃接上头,他相信陛下跟贵妃一定还留有后招,不会坐以待毙。”“好……那就好。”程如一稍稍松了口气,又不由感慨道:“还是难以相信,韩相公又不是寻常杂鱼,三王爷竟能一举将其拉下马,动手又狠又快……”“都是因为我。”在旁一直沉默的严况忽然开口道:“累得他一把年纪数次请休离京,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林江月拍着大腿努力理清思路道:“所以说,三王爷要造反,要天下大乱了?”唐渺拉着韩凝的手安慰道:“天下大乱必定民不聊生,我老汉儿跟我讲过,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虽没用,但我也能回唐门搬救兵……到时候一定能救出你爹。”四人围了个篝火,火堆上烤着唐渺跟林江月方才捕来的鱼,程如一顺手翻了个面,看着烤的差不多了,便扎起一个先递给了韩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