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细微响动,唐惊弦顿时提起精神,严况见势不妙连忙捏拳防备,然和堂主却在旁道:“门主,是大小姐画卷下头的画轴断了一块。”唐惊弦低头望向画卷底部,发现竟真是如此,他却也似乎为此更为惆怅起来,低低叹息道:“姐,你是在怪我么?怪我没照顾好三弟……那你为何不回来?你若能回来,我任你处置,你是打是骂,你就算要杀,二弟也认了。”唐惊弦语气沉痛,听得画卷后方的唐小五也跟着揪心。他早知自己父亲还有亲手足在世,却不知这画上的两人就是自己的姑姑和舅舅。而程如一却像是被针灸扎麻了一般,整个人神色身躯都僵硬的紧贴着严况。严况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又闻和堂主道:“唉……当年为着朝廷招安的事,大小姐跟门主意见不合大打出手,就此离了唐门再不知去向。三少爷呢,说是去寻大小姐,也是一去不回。当时我们派了许多弟子去寻,门主……”和堂主话至此处却倏然一顿,神色有些古怪,余光微微瞥向身侧的唐惊弦。唐惊弦仍旧沉浸在悲痛中,只一字一句道:“是我对不住他们,对不住爹娘,也对不住整个唐门,于渺儿而言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堂主闻言面色骤然一沉。唐小五听父亲提及自己有些激动,严况按住他手臂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失态发出响动,与此同时,却听和堂主猛地扬起声调道:“这怎能怪门主?当初那……那要是不答应跟朝廷合作,唐门不就是下一个苍山暮雪谷?!”捕捉到关键字眼,三人再度一惊,严况更是眼底渗出深深冷意,而和堂主还在继续道:“大小姐和三少爷有他们的考量,可门主你也是为了唐门上下安危,苍山暮雪谷当年几乎无人生还,可如今我唐门弟子却还能安稳的坐下来吃火锅……”“但……”唐惊弦却忽地眉头一紧欲言又止,和堂主见状连忙摇头道:“门主那也是不得已,都是为了救小少主的性命,怪不得……”“罢了。”唐惊弦打断了和堂主的话,他微微摆手,深吸口气平复情绪,渐渐恢复了早先高深莫测的冷峻模样,一旁和堂主还想说什么,唐惊弦却决绝回身道:“走。”只闻一阵响动后,密室又恢复寂静,唐小五缓缓探出头去,确认没人后冲才严况他们点了点头。 亲孽恩仇“大娘,借你这儿待会儿,等几个人!”李三娘道过一声便折扇一抖半掩住脸,林江月则是直接捏住了鼻子摇头:“为甚在这儿等,臭死了!”李三娘摇着扇子看了一眼竹屋前的老妪,又瞥了林江月一眼道:“大娘是掏粪的,有点味儿不正常?哎呀,这是离开唐门最方便的小道,跟阿渺他们约好了在这儿见的,你就忍忍吧。”林江月无奈叹气,目光望向不远处身材矮小衣衫破烂的老妪,正是先前毒雾竹林外那名。那唐门弟子口中的疯嬢嬢看起来的确无知无觉,她眼神发直,既不看林江月她们,也不应声,只是坐在门口编着竹条。似乎只有对着程如一那次,她才有些正常人的反应与神态。“嘶……”见老妪没什么特别之处,林江月收回目光,抬手揉着肩膀道:“方才爬了那么久地道有点腰疼。”“小丫头,筋骨欠锤炼啊。”李三娘打趣一声靠过去,俯下身拍了拍对方肩膀道:“这些年就没再好好儿打磨打磨功夫?”林江月对自身武学向来自信,闻言自是不服气道:“怎么没,我几乎天天跟人动手!我刀无虚发……诶我刀!”林江月的大刀在先前交战时便被唐惊弦缴了去,也不知还有无机会能取回来。林江月心说没了大刀自己还算什么林一刀?思及此,她顿时沮丧,然却觉肩上一紧,竟是被李三娘给提了过去。李三娘道:“林丫头,天天与人盲目过招只能锤炼最基础的体能罢了!武学技艺要想精湛,还得多用心琢磨才是……你既自信满满,来!陪老身过两招!”话音刚落,凌厉掌风立时迎面而来!林江月堪堪躲开,继而却也来了兴致,立时抬掌反推,护住面门寻找时机反攻,谁知李三娘不再对他面门攻击,而是拳腿之间向其下盘进攻,套路改变林江月一时反应不及,几招过后竟落了下风。李三娘屈腿一勾去别她小腿,林江月虽反应及时却未闪避,想着“硬碰硬”,却被李三娘一把掀翻,林江月只得借势一个跟头旋身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立即爬起来回身出拳。李三娘也捏拳回应,两拳对撞,林江月只觉指骨腕骨一响,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急忙收拳不敢再硬挡,试图侧身后攻。李三娘见她改了策略也不再进攻,只边防边道悠悠道:“力道反应均是上乘,但下盘不稳不够自如,没了大刀,你本身这几两骨头实在太轻,倘若遇到比你力气更大之人又当如何?”林江月颇为不服气道:“你这力气也太大了!”拳掌功夫林江月已多年不曾用过,此刻没了兵刃,只能尽力回忆练武初时的套路要领,然而她一招一式却又似乎皆在李三娘的掌握之中,竟被一一破解。眼见败局已定,林江月心生焦躁,招式反而愈来愈乱,力道亦随之逐渐失控,李三娘却不再接招,竟是直接收手抽身而去。对手退去,力道失衡,林江月扑了个空却又收不住力,正当直直向前栽去之时,却觉后衣领一紧!是被人拉住向后一甩,随着这股力道连连退后了几步才将将停下脚步。“小妹顽劣,前辈见谅。”是严况站在林江月身后,向李三娘拱手开口。“来得还挺快。”李三娘爽朗笑着摆了摆手。严况跟程如一唐小五三人也终于到了这约定地点。唐小五与林江月刚一照面,林江月便兴奋不已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严况也难掩眼底激动,李三娘则是一副欣慰模样,只有程如一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师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的!”林江月抱着唐小五热泪盈眶,转而又看见一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严程二人,顿时又火冒三丈道:“为什么要对你们用刑!师弟,你老爹的手也太黑了!”唐小五闻言也深感愧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林江月心疼又诧异道:“我师兄皮厚兴许还好些……程先生细皮嫩肉的,唐惊弦还真下得去手!”“嗯……此事与唐门主无关。”程如一似有回过些神来,微微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嗯……林姑娘你怎也来了唐门?韩相公跟衙内他们呢?可有见到我小妹如清?”被程如一这般一问,林江月顿时一拍大腿道:“不好!也不知韩相公脱困了没!”严况不由神色一紧道:“难道不是他叫你独自来送死的吗。”“并不是啊!”林江月解释道:“他跟我一起来的!那天一早他就火急火燎说你自己跑到唐门来了,带着我跟护卫跑来要人,本来好像有的谈的……但是不知道从哪儿杀出个,叫什么……”程如一眉心微动道:“袁善其?”“对对对!唐惊弦忽然就变脸要把我们全扣下,我说我垫后但是没打过唐惊弦……”林江月耸了耸肩道:“就不知道韩相公他……”林江月话音未落,忽而身后风动!声息脚步似是携危机气氛围剿而来,众人戒备回身,唯有李三娘叉手低叹一声:“完犊子了。”唐门弟子,袁家护卫,大批人影大步而至,袁善其走其中高声道:“哼!韩绍真那个老狐狸!老夫若是真抓住了他,定要叫他生不如死!”“袁善其!”辨清来者,严况登时眼底冒火,双拳已捏得指骨关节咯吱作响,程如一则是伸手抱住严况胳膊示意他冷静,随即神色复杂的看向袁善其身侧的唐惊弦。唐小五也心跳得极快,危机时刻他还是选择抓住李三娘的手使劲的晃着,盼着对方能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众人没有逃跑的机会,身侧立时便被人墙挡了个水泄不通。袁善其神色得意道:“此处可是唐家堡,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机关鳞次栉比……你们几只小飞虫能溜到哪儿去?嗯?”李三娘虽不慌张,却也看不下去袁善其这副得志猖狂的模样,抱臂歪头竹筒倒豆般道:“诶,怎么说得好像你是唐门门主一样?你是不是自己没家啊?不然怎么到了谁家都跟自家似得新鲜?脸皮也忒厚了一锥子下去也不出血吧。”“这哪儿来的贼妇人!”袁善其神色不悦,唐惊弦忙道:“三娘,不是开玩笑的,快带着渺儿过来!”李三娘虽面色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