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的,自己一个死人,若非是事情败露朝廷派人来追杀……朝廷?程如一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按理说,韩绍真挺身踏进了这趟浑水,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就算不为了严况,他为了自己的官位荣耀,也不可能来这么一出。若是何彦舟已将此事上呈,此地距离京城千里之远,又怎能这么快就派人逮捕?况且这人的打扮,明显是个江湖中人。而蜀中地区,最大的江湖势力莫过于唐门,先前风波中,檀珠那一环,也是唯一让程如一摸不透的一环。那前来问话的中年男子见程如一不但不语,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怒道:“小小书生竟敢蔑视本堂主!莫要以为你是朝廷的人,就可以不把我们唐门放在眼里!如今是在蜀中,不是在你们上京!只要本堂主不高兴,随时把你碎尸万段!”程如一:“?!”原本程如一思路已渐渐清晰,对方兜头盖脸一番话却听得他先是一愣,随后直接傻了眼!这前来问话的中年男子脾气也是太大,竟然稍稍一气,便直接就自报家门了,叫程如一平白费心猜测一番。而最离谱却并非在此。程如一顶着满眼疑惑,哭笑不得道:“阁下您方才说我是……朝廷的人?!” 入局“师兄……唐门是什么样子的?”“诶师姐,你去过唐门吗?”“你们都说我是唐门少主,可我离家太早太久,对唐门都没什么印象了……”“我只隐约记得,有好多人,地上、梁上、桌底、台阶下面,都是人,还有,大片的红色……”“大片的红色……”……“说过了多少次了?我当真不认得你们……!严指挥,您大名鼎鼎我自是听闻过,但今次不过是你我第二回 见面……还有!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手拿开一点……”那自称是唐渺的红衣少年被众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林江月无视他的抗议,依旧双手捏着他脸颊左瞧右看,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是这样啊……是长这样吧?真的很像啊……师弟,你是不是傻了?我是你师姐啊!”唐渺无奈道:“我堂堂唐门少主哪里来的师姐!”韩绍真在一旁品茶不语,似在深思旁的事情,韩凝则要了份夜宵,正抱着那麻辣烤兔狂啃。对比林江月热切激动,严况却是神色淡淡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张面孔的确熟悉,曾经朝夕相处数十载的人,就算隔了七年未见,他也不会忘记。熟悉面孔,熟悉姓名,勾起过往记忆,曾经在苍山暮雪谷与小师弟唐渺相处的点滴如走马灯般闪现于脑海,可严况却难将回忆中的人与眼前的少年联系重叠起来。可他又偏偏也叫唐渺,也是唐门弟子,更是与自己的小师弟长得一模一样。林江月还在与那唐渺争执辩论,试图让对方想起自己这个师姐,林江月甚至举起大刀在人面前挥舞了一番,最后一刀劈落在唐渺身边。唐渺惊惧恐慌的看着林江月,一身冷汗不住哆嗦,林江月反倒是一脸急迫殷切的对自己道:“师弟,想起来了吗!有次一条蛇盘在你身侧后的树上……师姐就是这么一刀把它的蛇头给剁下来的!”唐渺愣了片刻,结巴道:“我……我……”林江月欣喜道:“想起来了!?师姐的刀法是不是更准了!”“我……”唐渺望着林江月和她掌中的大刀,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胸中发闷,登时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诶……!师弟!阿渺!阿渺你怎么了!”林江月登时心急如焚,连忙搁下大刀上前扣着对方肩膀使劲儿摇晃,严况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上前抓住她手腕制止道:“阿月,莫要如此心急,大概他是失忆了,也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更有可能,他真的不是阿渺。这最后一句严况并未说出口,而是咽回了肚子,他知晓林江月最疼唐渺,这么多年来一直锲而不舍的试图闯入唐门寻他们的小师弟,就算失败也从未言弃。如今曙光就在眼前,严况还是不忍打击她一分一毫。林江月听了劝,也安静了下来,伸手替唐门捋了捋额角碎发,虽然面上笑着,回身望向严况的眼里却有泪光。“师兄……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不肯认我们,我……我都高兴……”严况上前拍了拍人肩膀,而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韩绍真也终于搁下了茶盏,缓声道:“况儿,林姑娘,你们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但当务之急,恐怕不是想着如何与故旧相认啊。”林江月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严况却少见的附和韩绍真道:“唐门先是莫名派杀手檀珠灭了何家满门,随后又掳走了程如一他们,动机难测,眼下无论如何都要先去一遭唐门,将人救回,把事问清。”韩绍真赞许点头,而听了严况这一席话,林江月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的确……我们必得先救出程先生和他妹妹才行!师兄,我们这就动身,有你在,这回我有信心能成功闯进唐门!”谁知严况此刻却一反常态,并不似先前那般焦急,只微微摇头道:“唐门地形复杂,机关遍布,仅你我二人凭空硬闯,未必能救得了他们。如今既有这唐门少主在手,他们便暂且不会有事。但近日事多离奇,敌暗我明,我们必得捋些头绪出来,周密筹划后再行动。”韩绍真朝严况投去赞许目光道:“况儿说得不错。且唐门身为武林至尊,为何要与一个小小商户过不去?还有,何彦舟那老家伙啊,明明都已经告老还乡,却又为何要为了区区一个商户插手官司啊?”“咳……韩凝!”看着那对谈话充耳不闻,只顾着喝汤吃麻辣牛肉面的韩凝,韩绍真俨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由得拍桌大喝一声道:“这事你怎么看!”“啊,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