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医生后,祈颜又嘟囔了几句,游澈敛了敛神色,看着祈颜严肃道:“身体问题很重要,任何一点小毛病都不能忽视。”
祈颜摆摆手,还想继续说什么,话音被游澈硬生生截断:“我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倒在眼前……”
祈颜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不知所措。想追问又怕刺激到他,隻好上前箍住他的腰,信誓旦旦保证:“刚才只是开玩笑。我会谨遵医嘱,好好吃药,按时复查的,别担心。”
注意到游澈紧攥的手,祈颜凑上去,蹭他鼻尖,用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个方法还比较管用,游澈紧绷的神情,很快趋于放松。手心留下几个指甲印,万幸没有破皮。
从他的表现,祈颜对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话题有了大概猜测,病因的源头,应该也和这个相关。
入夜,祈颜看到卫嘉神色匆匆,也紧随其后,跟到了书房。见到祈颜,游澈没有让他回避,招招手让他坐到身旁。
卫嘉恭敬递上手里的文件资料,“这是能查到的全部信息。”
看到桌案上的文件,祈颜心领神会,“要对付陶智可?”
游澈没有隐瞒,点头回应,又说:“不太容易。”
陶智可的建材公司在止河堪称行业的中流砥柱,他们掌握了许多新兴的建材技术和工艺,与众多上下游企业形成了紧密的产业链条,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波及范围广大。
“常规的方式动不了他们,只能请外援了。”游澈将资料展给祈颜,“先前听到一些关于陶家的轶闻,经查证,传言属实。”
陶兴明在外留有一个私生子。女方怀孕后才得知陶兴明已有家室,迫于无奈,女子只能独自抚养孩子。
孩子的十几岁的时候,母亲病重,他走投无路,跑到陶家为母亲求医疗费。陶智可知晓情况后不仅出言羞辱,还将对方狠狠打了一顿。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应该早忘了还有那么一个人,可对方不见得会忘了那些屈辱。”
祈颜当即会意,“所以你想扶植这个潘瑞翔取代陶智可?”
游澈没有否认,“我找人与他接触过,可用。”
祈颜想到什么,试探问道:“那贺家……”祈颜欲言又止,话到一半,没了声响。
游澈明白他的顾虑,坦言:“贺家我不会干涉,包括你和贺宇鹏之间,我都不会插手,唯一做的就是保障你的安危。”
“怎么处理都随你。”游澈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给予祈颜十足的信任和安全感。
几天后,南黎带回一个好消息,他试镜通过了,不日便进组。
这次的剧本不错,竞争很大,能争取到男二已是万幸。午饭过后,他在房间整理行李,游澈不请自来,坐到茶几边,自顾自道:“我联系了医生,开始接受治疗。”
南黎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回头,预料之中似的,“猜到了,你在白礁湾因为小少爷发病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同意治疗。”
“医生建议我溯源,尝试面对让自己恐惧的……东西。”
南黎还是没有意外,语气轻松地问他:“要回去吗?青浦镇。”
心魔的源头在那,游澈拚了命逃离,从离开至今,还未再次踏足那个对他来说,即是故土也是噩梦的地方。
“还在考虑。”游澈看了一眼腕表,起身,“到点吃药了,我去盯着他。”
走到门口,又顿住身形,回头对着南黎的背影,悠悠道:“如果小少爷想了解什么,可如实告知,不必有所顾忌,我完全信任他。”
南黎这才转头,不留情面拒绝:“这个传声筒我可不当,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说吧。”
游澈没有强求,重申一遍,任何事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祈颜,便转身下楼了。
果然,南黎收拾好行李,刚拿起剧本,房门就被祈颜犹犹豫豫敲开。
“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南黎迎他进门,祈颜不用招呼,轻车熟路坐到沙发上,自己倒水。
喝了一口问他:“你知道我要找你?”
“憋很久了吧,是不是都等得不耐烦了?”南黎翻阅剧本,边语调轻松地和他搭话。
不出所料,得到了小少爷的一个白眼。祈颜抢过他的剧本,正色道:“既然知道我想问什么就从实招来,这次别想绕过去。”
“怎么不自己问他?”南黎明知故问。
祈颜也不废话,直言:“你想让他回忆的时候,再一次被刺激到失语?”
南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倒了杯水喝,祈颜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凝重的神情。
“你看到书房那张照片了吧,那也算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被遮住脸的,是游老板的母亲。”南黎长长吐出一口气,视线落在某一物品上,思绪已经飘了很远,“清枝阿姨和我爸是在医院认识的。”
南黎母亲早逝,他从小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南崇典开了家手表维修店,早前生意还不错,后来慢慢被社会所淘汰。
手表店关门后,南崇典又不断探索,尝试过很多产业,身体也积劳成疾,不得已被南黎抬上医院治疗了一阵。
游清枝是南崇典同病房的病友,住院期间,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产生情愫。
见过游清枝前夫在医院大吵大闹的场面,因此南黎对游澈母子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游澈总板着脸,看上去脾气极差,甚至一度怀疑,游清枝接近南崇典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