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迟,青纭他妈说咱们几个差不多快毕业十年了,要不要开个同学聚会聚一下,她也想见见咱们。”
迟驰踩着拖鞋走到饮水机旁接水,灌了一口,“阿姨见我们还少?”
霍邱山打了个哈欠,“是啊,见我都见烦了,我那天去青纭家里吃饭,她听说我和我爸最近吵架,还给我教育了一通,我反驳她,她还说再犟嘴下次没饭吃,说人家小迟就没跟你一样天天来,不想见我了呢。”
“我要是和你一样闲着,现在已经饿死在街上了。”迟驰哼笑一声。
霍邱山:“所以你到底来不来啊,你每年都不来。”
“什么时候?”
“今晚啊!”
“……霍邱山,你是不是神经啊。”迟驰没忍住,只能平静的骂了一句。
霍邱山这人忘性大,这件事保不齐已经是两周前就开始商量的了,估计这事被朱青纭妈妈委托给霍邱山,霍邱山又下意识把他划进“自己人”的已知范畴,结果临着别人问起来,才想起这件事。
真有够不靠谱的。
迟驰瞧一眼时间,电话那端又是霍邱山吵吵嚷嚷咋咋呼呼的不满声,他被吵得头疼,回了句会去的便摁断了电话。
摁断电话,迟驰竟然下意识联想到,陆时川会去吗?
迟驰打开和陆时川的聊天框,那条默认信息还在最顶端,他思忖了片刻,还是没有打字上去。
傍晚时,迟驰骑着共享单车去了同学聚会的酒店,一进包厢就看见两条红色大横幅,上面写着什么“庆贺高二十六班相知相伴十年”,另外一条,迟驰甚至没忍心仔细看。
朱青纭妈妈,朱青纭口中的孙玉芬同志,众人口中的孙老师,眼下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聊天。迟驰挑了个最末端的位置坐下,习惯性开始摆弄手机,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到朱青纭和霍邱山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间,跟唱双簧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这两人早就已经对迟驰现如今的境地脱了敏,非但不担心伤害到迟驰,还天天拿着他打趣,迟驰甚至听得耳朵快要起茧子了。
“迟大人,你最近混的怎么样?”朱青纭顶着黑眼圈,满脸幸灾乐祸地撞了撞迟驰的肩膀。
听起来好像他过得有多好似的……
霍邱山忙不迭接上,“他还行还行,除了饥一顿饱一顿也没什么。”
“哎呀,我还等着在大银幕上看见你老迟你呢,加把劲啊。”朱青纭冲着霍邱山露出个了然的坏笑,一瞧就憋了一肚子坏水,迟驰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一人一巴掌给两个人摁在了桌子上。
迟驰终于有了点高中时的样儿,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找骂吗。”
“哪儿敢呀,迟大人,我听说你们悦运传媒倒闭了,被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朱青纭一时间想不起名字,急得乱摆手,一旁的霍邱山连灌一大口气泡水,气音十足,补充道:“越川,陆时川那个。”
“对对对,越川,迟大人,你说你高中的时候要是能预料他陆时川未来会成为你上司,你是不是会和他关系闹得没那么难看?”
迟驰单手握着玻璃杯,闻言,倒还认真的回忆思考了片刻,“闹得难看的不是我,只是后来有些事让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有心疏离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贴上去?”
不过现在是不想贴上去也得贴上去了,保不齐哪天还得不穿衣服贴。
想到这里,迟驰闷了一大口水,咽下去后又环视了一圈问:“陆时川没来吗。”
“他每年都不来。”霍邱山见怪不怪。
倒是朱青纭诧异地咦了一声:“没有吧,来过,我之前有一次遇到过他。”
迟驰左看了朱青纭一眼,右瞧了霍邱山一眼:“你们俩个人去同学聚会的次数加起来能超过一加一吗?”
两个人都默契的沉默了。
迟驰无语一笑。
碰巧路过的人听着他们仨的聊天,偷笑了会儿,顶着一张迟驰早就已经没印象了的高中同学脸,分外熟稔的对着迟驰解释:“陆时川每年都来,就一次没来过,但是每次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迟驰颇感意外,诧异道:“是吗,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老同学嘛!”
那还是真够巧的,迟驰这么多年就去过一次同学聚会,刚好就是陆时川没去的那一次。
他这来的第二回,陆时川第二回没来。
你是流氓吗
06
同学聚会最尴尬的环节就是话家常,迟驰作为一个二十七八岁未婚未孕没对象家道中落甚至连事业都称不上有成的“叛逆期典范”,几乎是插不上半句话。霍邱山这个出了名的二世祖和他们自然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最来事儿的莫过于是朱青纭,这一晚上几乎没停下来过。
迟驰高中的时候是不少人的心选对象,虽然混得不算太好,但来找他碰杯敬酒的人也不少,几杯酒下肚,迟驰染上几分醉意,只能坐在位置上扶额,装成难受的样子婉拒。
霍邱山在边上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更别提朱青纭。孙老师上了年纪,早在聚会过去一半的时候就回家去休息睡觉了,眼下留了两个烫手山芋在迟驰身边,迟驰光是想想就已经酒意上头,脑子疼得不行。
庆幸的是,迟驰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远,出去吹吹冷风醒醒酒,再溜达两圈估摸着也到了,索性拽着两个醉鬼往家里走。一路上霍邱山吵吵闹闹的,巴不得把小区楼的声控灯都叫亮,朱青纭倒是安静,就是得人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