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取了一些指纹和足迹样本,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最后播放的就是那具遗骸的特写,年轻警察们盯着那些散碎的骨头,已经暗暗地开始了头脑风暴,全都在猜测着各种可能。
案情介绍完了,肖支队就站了起来,说:“尸体在物证处的冷藏室里,先请方教授过去鉴定下,确定死者的一些情况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调查。”
他一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走出会议室。林落跟在方教授身后往外走。众人需要下楼,去一层的冷藏室,才能看到那具遗骸。
从会议室出来,要经过刑警支队的一个接待室,众人经过那里时,就听到了萍姐的声音:“几位同志,这个案子目前还在侦办中,确实不适合接受采访。能说的我都跟几位解释过了,请理解我们的工作好吗?如果案件有实质性进展,在上级许可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再沟通。”
肖支队和方教授走在前边,听到这里,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停留,仍然带人往楼下走去。
这些人的脚步声把接待室里那几个人惊动了,他们匆匆走出来,往肖支队他们背后瞧了几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林落和《法制报》的记者。那个记者也扛着摄像机,装备跟他们差不多。
这一看,电视台过来跟拍的摄像师就不爽了,大家都是来采访的,凭什么那个人可以扛机器近距离跟拍,他们电视台的人就不行?
他们电视台的人走到哪儿别人不得敬着点,怎么到了这儿,警方却推三阻四的?
女记者拿着话筒倒没说什么,倒是那打头的男人笑了下,看着肖支队等人的背影,问萍姐:“同志,这些人刚从会议室出来,他们就是为了香积山那个案子开会吧?”
“如果说,这个案子目前还在侦办阶段,不适合公开,所以你们警方不想接受采访,这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你们这儿还有个人跟拍呢?他是哪个部门的,我看他那行头,分明也是个记者嘛?”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凭什么那个人可以采访,我们电视台就不行?
这些人来势不善,萍姐却依然从容地微笑着,说:“那位记者是法制部门的。他跟拍并不单纯是为了采访,我们之所以同意让他跟拍,是想借他的专业能力,将案件侦破过程记录下来。”
“这些记录以后可以用来对新入行的警察甚至警校生进行专业教学,也方便我们进行经验总结。”
“而且他能过来跟拍,是经过他们单位的上级授意,并由单位发函联系警方,经过警方同意后才允许他跟组行动的。”
“除此之外,他还签署了保密协议。具体的说,在没有经过我们警方允许和审查的情况下,他无权把案情相关的内容发出去。”
她说的话软中带硬,让这几个电视台的人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
真实的情况是,他们这次来,并不是电视台主动要求他们跟进案件的。让他们拿出上级出具的公函,他们还真拿不出来。
他们之所以来,是因为聂振元想带领他的小组抢爆点新闻,好为接下来的主任之争获取有力筹码。
聂振元把公文包往腋下掖了掖,心知警方这次不打算卖他们面子,大概不会接受他们采访了。但他又特别想跟进这个震动江宁地区的案件,当然不死心。
要知道,这个案子一次性从山里挖出来五个外地死者的遗骸,整个江宁市,不知多少人想知道下文呢?
如果他能够拿到第一手资料,并做成专题或者系列社会新闻,新闻一旦播放,肯定会形成爆点,引起热议,观看的观众也会特别多。那他在接下来的主任之争中,就多了一个有力的筹码。
这件事属于他个人的行为,虽然他跟直属上级说过,但对方不是太赞成,但也没明确反对。想让对方为他背书,可能性不大。
所以萍姐这番话算是把他拿住了,他心里虽不满,却也找不到有力的理由来反驳。而且据萍姐的说法,就算他们能跟拍,也要签保密协议。在发布新闻之前,还要接受警方审查,这当然不符合他的意愿。
要是这样,他根本就没办法保证,他是第一个发布案情新闻的人,也不能保证发出去的内容是他想发的,那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萍姐微笑着给几个人沏茶,见这几个人暂时没说话,就问道:“几位还有什么可问的?如果可以说的话,我一定尽力满足几位的要求。”
满足个屁?聂振元心中暗骂。这个女警察就是在跟他打马虎眼,问她有什么用?有用的信息是一句都不说,全都是搪塞人的套话。
他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人群中的年轻女孩,如果说其他人都是办案人员,那女孩又是什么人?
难道她是某个领导的千金,跟过来看热闹的?
林落这时候已经跟着众人到了一层冷藏室,这个房间气温较低,但她穿的衣服不算少,倒也不冷。
那些从井里取出来的散碎骨头已被祈法医连夜拼成了整具遗骸。所以方教授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具遗骸已经完整地摆在了台子上。
方教授没有说多余的话,进来后就戴上手套,他特意回头看了林落一眼,示意她跟过来。其他人则离那遗骸有一点距离,方便方教授检查遗骸的情况。
林落进来时,就已看出来,这具骸骨从颅顶至足底的长度应该不会超过160厘米。
果然,祈法医跟方教授说:“死者身高约157厘米。”
“死者肋骨、右侧小腿骨都有骨折迹象,右手小指骨缺失。”
“死因我认为是被人扼颈导致的窒息,而非自缢。”祈法医说着,指了指遗骸的舌骨部位。
这些情况方教授一看就懂,他点了点头,低头观察着这具尸骨,片刻后,他才道:“死者为女性,身体削瘦,体重90斤左右,有生育史。死亡时年龄接近30岁。”
“死者双腿半月板这里,我看有比较严重的损伤。祈法医,你觉得呢?”
祈法医点头:“是的,确实是这样,我怀疑是长期劳碌所致。以死者骨头情况看,死者生前可能经常遭受暴力。当然,这个没有外表和肌肉损伤方面的证据支持,只是我个人猜想,不是很确定。”
两个人很快就将死者的身体情况梳理得清楚明白,肖支队听到这里,与罗昭对视一眼,两人这时已隐隐知道,这个死者应该就是贾四海的妻子了。
他们之前查案子时,就将贾四海家里人的情况调查了一遍。所以知道,贾四海妻子的体貌特征跟这个遗骸情况是基本符合的。
这个死者是被人扼颈而死,这个死因与之前河漂案里的女尸如出一辙。那个女尸如果真是韩朵的话,她生前也与贾四海过从甚密。这就说明,这两个女人的死都极有可能是贾四海所为。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了,如果贾四海不知道他妻子的遗体就在那口井中,如何能解释他每隔三年都会在井口贴上符纸的行为呢?
肖支队立刻向方教授表示感谢,方教授还有事要忙,便提出了告辞。
肖支队也没有挽留,仍让那两个警察把方教授送回学校。方教授临走前,看了林落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
实际上,他最近几天正在跟校领导讨论更改招生计划的事。他现在迫切地希望林落能进入东川医科大学,这样林落以后也会是他的学生。
林落在法医人类学方面很有天赋,这很难得。他怕林落去了别的学校,遇不到合适的老师,白瞎了她这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