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周鼎元能这么心大,这会儿还能问出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不提还好,一提周鼎元一肚子火,他刚穿上了裤子,正在系皮带,光着身子走到季迁面前,“你还敢说?你装什么洁癖啊?逼着我去洗澡,自己在我房间睡得跟死猪一样。”
所以呢?
周鼎元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季迁有些急了,他看周鼎元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迫切,“所以呢?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周鼎元不知道季迁在急什么,没洗澡是他季迁,他周鼎元可是干干净净的,季迁怎么都赖不到自己头上来。
“那不然在哪儿?我又懒得弄你上楼,让你在椅子上睡,我又怕你再发烧。”
季迁一脸惊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可以叫醒我。”
“睡着了叫醒你干嘛?我没你那么没人性,都是男的你怕什么,而且没洗澡的是你不是我,妈的,给我被子都熏臭了,全是酒味,你要是有点良心,你给我把床单被套换了。”说完,周鼎元当着季迁的面开始穿衣服,随后又进浴室洗漱去了。
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得季迁瞠目结舌,周鼎元怎么能随随便便跟自己睡一个床上,他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周鼎元走得很快,季迁还没回过神,已经听到了楼下卷帘门的声音,他赶忙从床上下来,手足无措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知后觉这是周鼎元的房间,自己一个alpha还待在人家房间里不太合适,这才往楼上跑去。
回到房间后,季迁第一时间拿上他衣裤进浴室洗漱,他将水流开到了最大,湿热的蒸汽迅速蔓延开来,他站到淋浴下,任由水流从他的头顶流遍全身。
热水打开了全身的毛孔,却没有冲掉他脑子里的画面,他一闭眼,就能想起周鼎元压在他身上的睡颜。
季迁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干涩得厉害,他不断吞咽着唾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喉咙里难受的感觉。
这些年自己洁身自好,不管是beta还是oga,都不曾跟他们有过亲密接触,自己一心扑在科研上,对伴侣的需求并不是那么迫切,而且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伴侣的存在无非是为了基因的延续,在季迁的人生规划里,至少要到了28岁后,他才会去物色合适的伴侣。
最起码不会是现在,最起码不会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现在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从不会做错得那么明显的事情。
可是……自己和周鼎元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棉被,周鼎元还那么不规矩地扑到自己身上。
在季迁的认知里,alpha身上的责任大于了一切,不是非要结成标记的关系才算是实质的关系,他和周鼎元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热水顺着季迁的鼻梁往下滴落,季迁抹了一把脸,用手背擦去镜子上的白雾,他抬眼看向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双眼猩红,虽然现在时机不对,但是他不是那种做过就不认的人。
花了个把小时,季迁把自己拾掇利索下楼,再次看到周鼎元时,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此时的周鼎元正在给顾客量尺寸,他说话做事还是那么粗鲁,嗓门大,声音一点儿也不温柔,动作利索……太利落了一点,别说是oga了,连beta都不像,更像是一个alpha。
“这两天应该能做出来,我尽快吧。”周鼎元收了定金,把人送出了铺子,一回头,见季迁杵在楼梯口直勾勾地看着他。
周鼎元粗枝大叶的,没有察觉到季迁的古怪,只给了季迁一个眼神,随口说道:“你也太能墨迹了,起个床花个把小时,你在上面化妆呢?这都快到午饭时间,我俩早饭还没吃呢。”
季迁其实很想跟周鼎元聊聊他俩昨晚的事情,但见周鼎元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的事情,季迁还能学习,感情方面的问题,他是一窍不通,他完全不懂beta心里在想什么,更不懂像周鼎元这么野蛮的beta内心活动会是怎么样的。
周鼎元还是觉得吃饭最大,压根儿没察觉到季迁的思绪已经走了八百里,只是见季迁一直不说,连忙指着洗碗池,“碗筷我可是都收拾了,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季迁对上周鼎元的眼睛,两人关系既然有所不同,自己就该拿出对待伴侣的态度来对待周鼎元,季迁自诩是个性格随和的alpha,尤其是对待另一半时,不管自家家世如何光鲜体面,都不会做出刁难伴侣的事情来,最基本的体贴和温柔他还是能做到的。
“嗯。”
哟,这么好说话,不挑自己毛病,周鼎元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听季迁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道:“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别的不说,季迁做饭这块儿从没有懈怠过,周鼎元抓了抓鼻尖,“早饭要不从对面包子铺买点包子垫垫,午饭你看着随便做点吧。”
季迁一点头,周鼎元撅着屁股,上半身趴在缝纫机上,冲着对面的包子铺大喊,“帮我们送两笼包子过来。”
喊完周鼎元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习惯性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很自然地给他自己点上了一根。
季迁眉头微蹙,不断说服自己,他对自己的beta这点儿包容心还是有的。
包子铺将包子送过来的时候,周鼎元刚好抽完那支烟,他招呼季迁吃饭早,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饿死了。”
季迁听他抱怨,知道是自己下来晚了,耽误了早,心里多少有点内疚,季迁夹起第一个包子放到了周鼎元碗里以示安慰。
周鼎元被季迁给整不会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他疑惑地看着季迁,季迁则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周鼎元也懒得想那么多,一个包子被他全塞进了嘴里。
“诶。”周鼎元边吃边跟季迁说话,“你给我换床单被套没有。”
季迁一顿,他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又不会撒谎,“我忘了。”
周鼎元喝了一口豆浆,随口道:“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他也没想真让季迁帮他换,季迁是当少爷的命,这种粗活累活做不来的。
没想到季迁态度诚恳,“吃完早饭我去换。”
周鼎元腮帮子被包子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脸错愕地看向季迁,这小子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好说话?说让换就让换?
季迁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知道周鼎元在看他,他还不忘轻声提醒周鼎元,“慢点吃。”随后又帮周鼎元夹了一个包子放进碗里。
不对劲,周鼎元咽下嘴里的包子,他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就是感觉……感觉季迁奇奇怪怪的。